钱 松

作者:天津印社 来源:天津印社 时间:2019-05-04


(钱松和他的印作)

钱松的篆刻有很高的水准,据说同列“西泠八家”的赵之琛一见钱松的作品,就惊叹道“此丁(敬)、黄(易)后一人,前明文(彭)、何(震)诸家不及也。”(《广印人传》)浙派同宗的印家有这么高的评价是相当厉害了,或许这还有夸大的成分,但是稍晚一些的著名印论家魏锡曾也给了很高的评价,他在《钱叔盖印谱》后面写了长长的跋语,最经典的一段是:“余于近日印刻中,最服膺者,莫如钱叔盖先生。先生善山水,工书法,尤嗜金石,致力于篆隶,其刻印以秦、汉为宗,出入国朝丁(敬)、蒋(仁)、黄(易)、陈(豫锺、鸿寿)、奚(冈)、邓(石如)诸家。同时赵翁次闲,方负盛名,先生以异军特起,直出其上……”显然,当时已声名天下的赵之琛对钱松的佩服是真实的,钱松的成就的确了得。

一、个人简介

钱松(1818-1860年),初名松如,字叔盖,号耐青、铁庐、耐清、老盖、古泉叟、未道士、云和山人、西郊、秦大夫、云居山人、云居山民、铁床觉者、见闻随喜侍者,晚号西郭外史。浙江钱塘(现在的浙江杭州)人,因居吴山铁厓,又给自己的居处起名铁庐。钱松见识广博,从小酷爱金石文字,隶书、行书功力很深,山水花卉皆有造诣,犹精篆刻。


(钱松的画)

如上所说,钱松篆刻得力于汉印,旁涉丁敬以下西泠诸家,能另辟蹊径,是“西泠八家”中一位有建树、有创新的印家,对晚清民国印风的转变和开拓产生过较大的影响。遗憾的是,1860年3月,太平军攻克杭州,钱松正当壮年,一家在城破之日阖家饮药自尽(战争对文艺的摧残),使钱松未能尽展其才,十分可惜。钱松逝后,其14岁的次子钱式被晚清另一位篆刻大家赵之谦收留,赵之谦视为骨肉,纳为入室弟子,悉心教习,最终亦成篆刻名家。


(钱松的字)

钱松一生以布衣终,光绪三年邑人高邕辑其遗印成《未虚室印赏》四卷,另有《铁庐印谱》、《钱叔盖印谱》、《钱胡印谱》(与胡震合辑)等行世。

二、印学贡献

1、皖、浙横站的发端。钱松年岁略大于赵之谦(赵之谦生于1829,钱比赵大11岁),如果谈到打通皖、浙两脉,当然不能不提赵之谦,但是正如魏锡曾的评论中所说,在钱松的印作中,已经兼具邓石如的印风特征,这显然是打通皖浙更早的一位,我们看他的一方印作:


(富春胡震伯恐甫印信)

“富春胡震伯恐甫印信”,显然,这方印里(这样式的作品不止一方,这里仅举一例,下面的作品列表里还有同风格作品),早已不是浙派单纯的切刀一种刀法,也不仅是浙派方折的篆法,而是兼具了皖派的冲刀和圆转的篆法,更明显的是,在白文印里已经开始有明显的“以书入印”的方法。显然,对于钱式来说,他在摸索汉印到了极致的同时,也熟悉了浙派印风,他对浙派印风的熟识可以见他的“米山人”印款:“国朝篆刻,如黄秋盦之浑厚、蒋山堂之沉着,奚蒙泉之冲淡,陈秋堂之纤秾,陈曼生天真自然,丁钝丁清奇高古,悉臻其妙。予则直溯其原委归秦汉,精赏者以为何如?”

(米山人及边款)

显然,他是在浙派道路与秦汉印风道路上上下求索的过程中发现了邓石如的,与赵之谦一样,钱松找到了邓石如开辟的“印从书出”的道路,并一路践行下来,这对于浙派,是有巨大的创新意义的。倘钱松寿数延长,浙派或将更加发扬光大。

2、冲切削并用的刀法,打破刀法藩篱。我们经常提到吴昌硕刻印不拘刀法,其实,在钱松这里,早就有这样的观点,我们来看他的一方作品及边款:


(蠡舟借觀及邊款)

“蠡舟借觀”这方印的边款里,钱松写道:“篆刻有为切刀,有为冲刀,其法种种,予则未得,但以笔事之,当不是门外汉。甲寅冬,叔盖”。当长期的刻印实践使钱松的刀法从心而出之后,他真切地认识到,“但以笔事之”,用刀如用笔(比他较早的皖派大师吴让之也有同样的高超刀艺),他总结了前人的经验,创造出了切中带削,切冲并用的新刀法,颇具笔意。这种新意从一定程度上使钱松与其他的西泠各家拉开了距离,也奠定了他在篆刻史上的地位。

3、“烂铜风格”的开创。或许是因为钱松在临摹汉印的过程中使用的《汉铜印丛》所使用的印泥较湿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钱松长期浸淫汉印审美上取向,一种疏密对比强烈的烂铜风格的印风被钱松取法、提炼而成为一种独特的风格,我们看他的作品:


(聽秋翰墨)

这种印风,为后来的吴昌硕发扬光大,难怪吴昌硕在他的“千寻竹斋”的边款里说“汉人凿印,坚朴一路,知此趣者,近惟钱耐青一人而已”。我们看下边作品里的“杨石头藏真”一印,是不是有点吴昌硕印风的味道?我们猜想,或者是赵之琛在同样的历史时期,将工稳一路走到了极致,到了钱松这里,就在写意一路上恣肆发展了,一部篆刻史,总是工写交替前行的。

三、篆刻作品














钱松究竟算不算浙派的印家,这个问题是有争论的,把他归为浙派的西泠印人(比如刘江编的《中国篆刻聚珍.钱松卷》)说:“从钱松的大部分作品风格来看,钱松篆刻与浙派前贤还是一脉相承的,说他的印风与浙派无涉不切实情,浙派的每一家,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倾向,程度不同而已,钱松对于汉印有自己的理解,对于浙派印风有自己的表现特点,与其他浙派诸子相比个性特征更加明显了一些。因此把钱松众浙派中拉出来,并不是科学的开放的流派观。”但认为把钱松拉出来独成一家的名家也有,比如韩天衡先生在《豆庐印话》 中就说:“钱松虽八子之末,而取径敬身,又有摹汉印二千钮之功力,天资高、功力厚,故所出已非浙派可囿,惜其籍西泠,故被推上了‘西泠八家’的‘交椅’。而以吾之见,钱松足以超过六家,而与丁敬比肩。”大家各有视角,各有立场,所说也都有道理。

钱松给我们的启示至少有一点,就是真正从汉印入手,像他一样,大量地临摹汉印,好作品自然而然就来了。不是有那样一句话嘛:“没有方向时,只管努力,有方向时,只管坚持”,而大量的临摹汉印,已经有了方向,所缺的就是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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